我的母亲

admin 2023-05-15 阅读:256

2021年4月27日,母亲躺于我的怀中,在我们姐妹俩的声声呼唤中,安静地走完了她的一生,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享年82岁。

母亲命运多舛,一生坎坷,倾其一生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她的这几个儿女。

 1 

父亲正值壮年突患疾病,撇下他一群嗷嗷待哺的儿女和年迈的老娘,带着无尽的挂念走了。

那时的我们,最大的大哥也不过15岁。至于那段岁月是怎么熬过来的,母亲从不多说。

她和奶奶心中只有一个执念:怎么把孩子养大?哪怕卖房卖血、讨米要饭,一定要把这5个孩子养大!

70年代的农村,本来就是食不果腹的年代,父亲的离世更是让这个家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

依稀还记得,偶尔晚上母亲带着我去评工分,祠堂里闹哄哄的,家里有正当劳动力的一群人在骂骂咧咧,指桑骂槐地骂着家里孩子多,又没劳动力的家庭:都是些吃干饭的、我们光给别人家养小孩、甚至更难听的。

那时母亲抱着我,总是默默地坐着墙角一隅不吭声。也记得好多次,每月分粮食,总是没有我家的份,母亲经常挑着空箩去挑着空箩回。还遭别人白眼咒骂:做事的时候没人,分粮的时候最积极......

后来也听姐说起过,那时的母亲和奶奶基本上没正儿八经吃过粮食,仅有的一点口粮和吃食都留给我们这几个孩子了。

那时母亲正值壮年,所有的苦活累活都是她一个人干,但东西没吃到多少。在外干活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,就去井里捧水喝,把肚子灌满水来充饥。

由于母亲一直辛苦劳作,又经常挨饿,加上严重营养不良,落下了终生的腰椎病和眩晕症,伴随到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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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我的家乡
庆幸天可怜见,我们也健健康康慢慢长大,并且个个聪明懂事孝顺。
哥哥姐姐们都成了母亲最有力的帮手,特别农闲时大哥大姐还能外出打工赚钱养家。
80年代初生产责任改革包产到户,我们彻底摆脱了挨饿的日子。
母亲拥有一般农村女人吃苦耐劳,任劳任怨的优秀品质,更具有农村女人没有的那股高瞻远瞩大智慧。
她相信知识改变,条件稍微好转些,她把我们几个小的悉数送进学校读书(大哥和大姐因父亲早逝被迫辍学外)。
在那年代,双亲健全的家庭,都很难做到,更何况二姐和我还是女孩子,当时好多人理解不了母亲,觉得母亲逞强。
但我母亲一直坚持,理由有二:一是她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,只要能读,尽最大能力读哪算哪(我们读书成绩都很好);二是母亲受她的舅舅们影响(母亲两个亲舅舅是五十年代的高材生),觉得读了书才有出路,才能改变命运。
七八十年代,农村大多数家庭还是贫穷的,小孩基本上不读书,读书的也是经常向学校赊帐。
记得每当学期要结束的时候,老师催着学生交学费,交不起学费的学生经常要罚站或者回家请家长。
也因为这样,好多小孩读了1-2年就被迫辍学,因为觉得这样太丢人,也没心思读下去了。
而我母亲一个妇道人家,从来没让我们承受这样的屈辱。那时我小不懂事,还以为自己家里很有钱。
母亲珍藏了一个木匣子,里面好像永远有100元钱,那100元钱就是家里应急用的(例如我们的学费等),用过之后等宽裕些又慢慢存回去,始终保留100元。
母亲勤劳又爱干净,和奶奶计划着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。那时的我们,衣服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,鞋子基本上就是我母亲制做的。
记忆中每当夜人静的时候,母亲还在昏暗的灯光下,缝补我们的旧衣裳和纳鞋底。也由于这,我们兄弟姐妹虽然不能穿新衣新鞋,但却总是穿得干净清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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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母亲古稀之年
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姐弟仨从小学—初中—高中,直至85年把我二哥送入重点大学。
所经历的艰辛无法言表,其间因实在困难,二姐高二辍学,我小学五年级辍学。
当二哥考上大学后,母亲又赶紧把我送回学校,让我得以完成了以后的学业。

 2 
哥哥姐姐们陆陆续续成家立业,生活也越来越好了。特别是二哥,二十六岁就担任了处级领导,给我们这个苦难的家庭带来了无上荣光。
母亲淡然若水,依旧早出晚归,种田种地,要凭借自己的双手供我读书,顺便还帮子女们带着小辈。
直到九六年二哥结婚,此时母亲的腰椎病也越发严重,在二哥的强力要求下,母亲才终于停止种田种地,跟着二哥来城里享享福。
但没过多久,母亲还是适应不了城里清闲的生活,保证回家不种田地的情况下,一心一意回家帮衬着儿女们带着小辈。
正值花甲之年的母亲,天有不测风雨,二哥突然离世,母亲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。是我们兄妹们的声声呼唤和劝导,才把母亲从死亡线上拉回。
母亲继续帮衬着我们姐妹仨带着外甥、外甥女,洗衣做饭,也从没憩息过。当小辈们都陆陆续续考上大学离家后,母亲也进入古稀之年。
母亲常说,苦不死,累不死,最怕的就是孤独和没有寄托。当我们姐妹仨建议母亲跟随我们到城里去的时候,母亲竟欣然答应了。
也就是这十年间,母亲在我们生活的这几个城市,这里住上几个月,那里呆上一段时间,偶尔也回老家住一下。
就是这段时光,母亲经常说:这辈子我活得也值了,现在吃得好穿得好,也见过世面,子孙们也孝顺。
也许这就是母亲这辈子最幸福最享受的高光时刻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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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耄耋之年
“麻绳专挑细处断,厄运偏找苦命人”,2017年大哥和2020年大姐又突发大病,然多方救治后回天乏术,还是走在了母亲前面。
这个消息我们一直封锁不让母亲知道,但母亲应该是感觉到了。怕我们姐妹俩难过,也就从来不问我们。
直到2021年母亲卧床不起,她才断断续续跟我们说:上辈子她不知造啥孽了,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!
 3 
2021年“五•一”即将来临,我们姐妹俩计划提前回去多陪陪母亲。然侄子的一通电话打来,告诉我们母亲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。
冥冥之中有股强力的预感,母亲需要我们,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,连夜赶回。
当我们清晨出现在母亲病床前,母亲脑子很清醒精神也还好,对于我们的归来很开心。
我们跟她洗脸擦身,喂她吃东西,都很配合,并且还跟我们聊天。
侄子侄女说,奶奶还是很依赖你们俩,我们喂她东西总是说吃不下不想吃。并且老问我们二姑三姑什么时候回来?
当我们问她是不是想姑姑们回来的时候,又说先不要,她们都忙,有时间她们就会回来的。
至死都还在为自己的女儿着想,现在每每想起,我都不能原谅自己,为何不多陪陪母亲?
也许是佛光返照,抑或是女儿的归来可以让她走得心安?
下午4点多钟,母亲喉咙里突然发出沉重的呼吸声,我们感觉情况不妙,声声呼唤她,慢慢慢慢地在我们的哭喊声中,安静地躺在我的怀中,于下午5点零1分与世长辞,享年83虚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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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母亲安息之处
母亲的一生,是平凡的一生,但却做出了许多不平凡的事。一生命运多舛,中年丧夫,老天爷垂怜她几个聪明懂事的孩子,而又在她老年时先收走了三个。
何其不幸,何其悲戚!但她从不在命运面前低头,忍辱负重几十载。
虽然晚年过得还算不错,不愁吃穿不愁用度,但三个儿女们相继离世的苦楚只有她心里清楚。
我亲爱的母亲,您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长眠于地下了,再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。

这辈子您操劳一生,倔强一生,真如别人所说上辈子吃了人,这辈子受的苦难也够够的了。

来生上天一定要善待您!来生咱们还做母女,我还是您的小棉袄!

-关于作者-然然,从小爱好文学,中学时期经常投稿校刊《虚皇麓》。然参加工作后,一直从事财务方面的工作,现居于南昌。